庐山风云 (二)

反对所谓“彭德怀右倾机会主义”的内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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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日夜事件”

  曾经担任毛泽东秘书的李锐在回忆中说,我中午饭吃不进去。下午就开
小组会,讨论毛泽东讲话。晚饭后,千不该万不该,又到小舟和周惠的住处
去了。这当然是由于思想不通,满肚子意见要发泄,去找他们谈谈,平息一
下情绪。小舟同我一样,比较激动。他怀疑毛泽东的这篇讲话,是否经过常
委讨论。按照讲话精神发展下去,很像斯大林晚年,没有真正集体领导,只
有个人独断专行。这样,终将导致党的分裂。我们都同意这种看法。周惠也
感到毛泽东对一些问题的决定,反复变化太快。谈到斯特朗的谈话,她曾当
面称赞毛泽东超过马恩列斯,而毛泽东没有答话。感觉多年来的顺境,毛泽
东确实骄傲起来了。我认为毛泽东确是喜欢高指标的(这是我这一年多来的
接触和个别谈话中,深深感觉到的),只喜欢柯庆施那样一些吹牛说大话、
奉承迎合的人(柯是个手拿大棒,随时准备整人的人)。当然,谭老板放炮
不准,但勇于负责,还是很喜欢的。黄克诚这样比较偏于稳重、多看困难的
人,就很不喜欢。我又说,这样的讲话不是“翻云覆雨”吗?小舟也认为这
个讲话,是“一百八十度转变”,使人转不过弯来。他特别激动,想三人一
起到毛泽东处辩论一顿,急吵一顿也好。我认为从讲话来看,正在气头上,
去也没法谈。于是小舟要去找黄克诚谈。这时,我倒有个心眼觉得这样去谈,
不就变成“小组织活动”了?会授人以柄。周惠也不想去。但拗不过小舟。
他拨通电话,黄克诚不同意我们去。由于小舟的坚持,黄克诚只好说:“你
们要来就来吧。”

  于是就发生了非常不幸的“二十三日夜事件”。

  当然,黄克诚也是思想不通,心情极为沉重的。开完会回来后,他和彭
德怀都吃不下饭,也都没说话。小舟将斯大林晚年的话讲了。说袁世凯称帝
前,围着袁的那些人,专门印一种报纸给袁看,意谓毛泽东受了蒙蔽。我说
了一句很愤激的话:他不能一手遮天。黄克诚劝我们不要激动,说毛泽东又
不是慈禧太后,中央集体领导很好;自己有错误,多想想,可以作检讨。黄
克诚最后劝慰我们,有意见还是当面去见主席谈谈。周惠很少说话。这样,
我们才平静下来。小舟又谈了些湖南当前抗旱等一些工作问题。这时已经过
10点钟了。将起身走时,彭德怀到黄克诚的房间来了。他们住在一栋平房的
两头。小舟见彭德怀进来,即说:“老总呀,我们离右派只有30公里了。”
彭说,着急有什么用。我见房内无多余的椅子,都站起来了,就催小舟:太
晚了,该回去了。我们三人即走了出来。由于住处方向不同,我单独一人走
了。回来看见小舟正在路边碰见罗瑞卿,向罗打招呼。


周恩来安慰彭德怀

  23日上午散会后,周恩来召几位副总理谈话,其中周恩来同彭德怀的对
话很能说明问题,周恩来还在谈形势的困难,还在安慰彭德怀。

  周:9000万人上山,1070万吨是一个革命。2700 3000万吨则根据不多,
现在落实到1300万吨。

  彭:我写的“有失有得”,是讲小土群这一点,只讲这一点。根本没讲
小洋群。

  周:把“失”放在前面是有意识的,应把落实同泄气区分开。

  彭:1070万吨,脑子热了一下,他是有一份的,但总的路线不能动摇,
而且他比较冷得早,10月底就冷下来了。这次会议,我为什么要写这封信供
主席参考?我有个感觉,共产党有不敢批评的风气了,写个东西要字斟句酌,
我实在忍不住了。

  周:主席说了,基本上是好的,方向不大对。当然,他不指名,要注意,
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你还没有反冒进那个情况,有那么个趋势。你到此为止,
认识了,就是了,这个批评也很好。

  彭:共产党里不能批评,这违反共产党的基本原则。

  周:钢、铁、煤的计划不能完成,比较紧,还有运输是个大问题。木材、
化肥、粮食继续紧张。更重要的是基建。还有机械、财政、金融、外贸……
上海的煤只有7天的储备。6个月的存粮只有310亿斤。去年增加了2080万人。
按“一五”经验,1元货币比9.6元物资,市场就正常一点。1956年,1∶8.8
就紧张了。

  彭:这些情况为什么不到大会上讲一讲呢?

  周:开始就讲这些困难,像诉苦会了,误会成泄气不好。

  周:这是方法,不是1956年犯的反冒进的错误吗?当时是冲口而出的,
没有准备好,跑到“二中”全会讲了那么一通。应当吸取教训。今年你代替
了我了。其实,你有鉴于我,还写了总路线基本正确,没写“冒进”字眼。
但我那时说话,也是这样两方面都说了的。 


彭、张、黄、周分别作了检讨

  在 7月26日的小组讨论会上,张闻天再次做了检讨。他首先还是重申,
参加庐山会议以前,“对党的总路线的正确,大跃进的伟大成绩,以及缺点
是十个指头中的一个指头,向来是没有怀疑的”。然后谈到,参加庐山会议
后,逐渐有些不满,是因为感觉到:似乎有些同志只是喜欢讲成绩,一讲到
缺点,就要讲成绩;一讲缺点,似乎就对“大跃进”的成绩估计不足。经过
同志们的帮助和自己反复考虑,才认识到主席提出这个问题很深刻、很重要。”
可见,张闻天思想的转弯受着外部的巨大压力和内心的痛苦折磨,但他这时
还是没有“上纲上线”地责备自己。只是检讨说:“对某些同志们怕讲缺点,
怕自我批评的疑心,是不合实际的,是不对的。”“有些缺点和问题,是有
那么一些事情的。但是我片面地强调了或夸大了这些缺点,使人得到印象是
问题很多,成绩不大。事实上,我所提的许多问题和缺点,许多已经解决,
有的正在解决,有的正要去解决。根本无法解开这些‘为什么’,只好归结:
对“大跃进”伟大成就估计不足,对总路线还有某种程度的摇摆,积极支持
不够,干劲不够,表现不够坚定。”他承认:“主席说到立场问题、动摇问
题,我是有这个问题的。”

  “看到了我的问题,我也就想到彭总的信,也是有这个问题的。

  我认为主席在这方面的批评是完全正确的。”张闻天提到错误产生的原
因:首先是没有直接参加“大跃进”运动,对群众的思想感情体会不深,对
国内当前的主要政治动向认识不清;

  其次是由于思想方法上的片面性,教条主义,夸夸其谈的老毛病还没有
完全克服。在结束检讨发言时,张闻天表示:愿意撤回在上次小组会上带有
错误偏向的发言。

  黄克诚(在第五组)作了检讨。他说,自己19日发言的缺点,还不在于
多讲了已经过去了的缺点,而在于对当前党内思想的主要危险完全没有涉及,
根本原因是嗅觉不灵。听主席的讲话,受到极大的、深刻的启发和教育。

  周小舟在第二组,直到27日,他才作长篇发言,他的“觉悟”较慢,他
仍较多地回顾去年湖南的具体情况。因此,人们频频插话,柯庆施更不断质
疑,追问小舟对彭德怀的信的看法。小舟则讲他对总路线从未动摇,也没有
在困难面前低头,自问没有把三句话割裂开来,主席讲话,自己毫无思想准
备。对彭总的信,原说总的精神是好的,同意的,某些提法、词句可以斟酌。
听了主席讲话,才认识到是方向问题,立场问题,才感到这封信是不对的。
最后承认上次发言是错误的。人们对周小舟的发言极为不满。

  23日之后,彭德怀就再没有到餐厅同大家一起吃过饭,他的心情自然非
常沉重。23日晚上散步时,他遇到聂荣臻,聂荣臻问他对毛泽东讲话的感想,
他说:“是非曲直由人断,日久自然明吧。”这是他对过去许多历史误会一
贯持有的态度。

  聂荣臻劝他认真考虑,要作检讨,对党有利。他反复考虑,毛泽东讲得
那么严重,不作检讨是不行的,否则弯转不过来。谈到写信的事:“开初,
对把信印出来有点不高兴。我曾想:我与主席是学生和先生的关系,这封信
是写给主席一个人看,请他指示的,如要印发作为意见书,我就要仔细斟酌
一下。晚上想想,发下来,作为反面教材有什么不好。另一方面,也暴露了
我自己,让大家斗一下,把模糊的东西搞清楚一点。争论印不印,是不对的。
我的这封信,印出来有好作用,也有坏作用。当然,由于有毛主席的领导,
是不会发生这种情况的。信中缺点写得很多,缺乏分析,意思没写清楚,不
是因为仓促,是思想方法有问题。”彭德怀还说:“为什么写这信给主席?
我这个人是旧军官出身,有小资产阶级和农民的无政府主义思想,容易犯上。
有了那次教育,对此有所警惕,所以有一些想法就写信给主席。”

  彭德怀请了两天假,反省过去的种种问题。尽管内心矛盾重重,26日,
他还是违心地作了检讨,承认思想方法上有片面性,信中对如何肯定“大跃
进”的成绩,以及研究经验教训的看法,是有错误的。他说:“我写这封信
时,是希望在这次会议上能够深刻地研究和总结一下经验教训,使我们的建
设工作搞得更好一些。这是出发点和动机,因而就过多强调了困难和缺点,
对于全国情况缺乏具体分析,提出了一些错误的看法。我的思想落后于实际,
对全国情况了解甚少。当时只感到截至13日的小组会中,对经验教训探讨得
还很不够。从会议的《简报》上看不到反面的意见。空气有些沉闷。

  思想上有点急躁情绪。担心有些缺点可能要重复,不利于今后的跃进。
为了提请主席注意这一情况,就在13日写了一封给主席参考的信。那时又听
说小组会在15日就要结束,使我心情更加急切。我感谢主席的严正批评,纠
正了我的错误。”

  他坚持说:“这封信,当时考虑只是供主席参考用的。信中不合逻辑、
字句不妥之处甚多,提出了一些问题,也没有交代清楚。如信中的‘有失有
得’,‘由于比例失调而引起各方面紧张,是具有政治性的’,‘小资产阶
级狂热性’等提法,都是不妥的或错误的。”他最后说:“这次会议意义十
分重大。对我教育很大。现在会议快要结束了,建议会后收回我 7月14日给
毛主席的信。存入中央档案,作为我今后思想检查的资料。”

  彭德怀发言之后,在场的朱德放下心来,宽慰地说道:

  “彭总发言的态度是好的。我相信他是畅快的。彭总的发言中有一句话,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是农民意识。在座的天天向前进,哪有不改的。
大家对彭总的批评是对的,彭总今天对大家的批评也比较听得进去了。过去
就谈不进去,谈起来就吵。我相信经过这次会议,统一了思想,统一了认识,
就不会把错误当成包袱背起来了。”

  可以说,当时大家把事情看简单了,都以为只要当事者基本承认了错误,
问题就可以告一段落,还以为会议就快结束了。殊不知更大的风暴,更激烈
的“阶级斗争”、“你死我活”的斗争还在后面。

  彭德怀后来在笔记中追叙了当时的心情:“7月26日。我出席了小组会。
对我7月14日信内‘小资产阶级狂热性’作了检讨。主要说明这个提法是对革
命群众泼了冷水, 对浮夸风吹遍了各地区、各部门、‘比例失调’,也讲得
严重了些。其实这些检讨是言不由衷的。” “我在小组会上作了言不由衷的
检讨之后,心情十分不安,多么难过呵!真像万箭穿心似的。”

  他的难过,并非个人得失,而是担心这样下去,对全国经济形势的发展,
将会产生更加严重的后果。他真想再去找毛泽东当面辩论一次:当前形势决
不是什么一个指头的问题,切不可由于他作了检讨,而放松对缺点、错误的
纠正。由于主客观悬殊之势已成,他也只能这样想想而已。这些思想痕迹,
他都在后来追忆的笔记中保留了下来。彭德怀万万没有料到的是,26日的检
讨如万箭穿心,今后还必须作比这更十倍违心的检讨呵!


毛泽东说彭德怀和他三分合作七分不合作

  7 月31日和8月1日开了两次常委会,两次常委会都由毛泽东主持,参加
者:刘少奇、周恩来、朱德、林彪,以及彭德怀、彭真、贺龙,黄克诚、周
小舟、周惠、李锐四人旁听。7月31日上午10点50分开到下午5点,8月1日上
午10点开到下午5点,中午没有休息,吃的包子。地点在毛泽东住处的楼上。
这两次会议,为彭德怀的“错误”性质定了调,算彭德怀的历史总帐。

  前一部分,毛泽东漫淡上井冈山以后,几次历史路线,军事斗争情况。

  彭德怀:出乱子时担忧,有个思想方法、立场、屁股坐在哪一面的问题,
信中所反映的是局部问题。

  毛泽东:失、得之说。反映灵魂深处如何?(又回顾了党的历史上的几
条路线。)小土群方针,不伤心。9000万人上阵炼钢,比6000万人要好。有
一点损失,我也一点不痛心,横直没有经验。从根本上说,是得多于失。没
有失,哪来的得?

  总的失少得大。9000万人上阵,表明了它的全民性,建设速度大大提高
了。军队靠纪律化。每个单位都去责备,不能解决问题。总的估计是:胜败
兵家常事,尤其是打败仗之后,要鼓励,不能泼冷水。否则官兵都不满。我
就打过好几次仗,如水口战役……所谓败仗,就是说没有解决战斗。立三路
线,要打南昌、打九江,说要切断长江。长江又如何能够切得断?周以栗来,
厉害得很。

  彭德怀:王明博古路线,1934年一二月间,我自己就已经转过来了,认
为仍旧由老毛领导好。这是过去事实证明了的。这话我同黄克诚说过。 

  毛泽东:抗战时华北局受长江局领导,你是听王明的话。

  李立三多长多大,你也不知道,我是知道的。

  在几次路线中你都摇摆,由于挨了整,心里恨得要死,今后也很难说。

  (彭德怀插话:我61岁了。)

  (我的记录本的顶端记有毛泽东以下一句话:杀猪放铳,记忆深得很。
〔这大概是指彭德怀当年缺乏建设根据地的思想〕)

  毛泽东:你彭德怀不愿去落后地区,不愿上山。1956年跃进很有必要,
但同时也必定带来各种不协调。

  彭德怀:我对此领会不深。(林彪插话:难鼓易泄,泄了便难鼓。) 

  毛泽东:虚气要泄,鼓实气;在鼓气之内,前途光明,暂时回家。

  周小舟:并不是出气问题。

  毛泽东:谁笑在最后,谁笑得最好。不能说湖南没干劲。

  彭真:湖南的干劲后一步跟上来。

  毛泽东:湖南工作不错。可是政治、情绪上感觉压抑,同大多数省情绪
不同。讲点苦水,即被攻击,感觉有压力。不许人家讲话不好,高干会嘛。
开会方法要改变,不能压来压去,(昨天大区区长常委会也谈了。大会我只
讲了15分钟,没气力了。)这是不正常情况。

  彭德怀:批评陶鲁笳有品质问题(指陶在小组发言,支持彭德怀的信,
后要求修改发言稿),伤感情。我61岁了,不要紧,耳已顺了。

  毛泽东:胡琴拉得太紧,弦要断。文武之道,一张一弛。

  弛就是右倾、保守。弓箭时代,弦要解下。开弓如满月,箭发似流星。
拉紧不能太久。文武之道,是辩证法。休息两天,换换空气。不要一句话不
对,就是什么什么。要容许申辩。思想不通,服从组织,实行党章很不容易。
(有人插话:闲谈总有走火的。)要听对方意见。

  彭德怀:我讲话都要先写了个稿子,怕讲错了挨整。

  毛泽东:(面对着彭德怀说)我同你的关系,合作,不合作,三七开。
融洽三成,搞不来七成。31年,是否如此?

  彭德怀:政治与感情,你结成一体,我没有达到这个程度;你提的那么
高,我还没有了解。跟不上,掉队远,这种分歧多。许多历史事件,我一生
无笔记,文件全烧了。对立三路线我是动摇的,1929年曾向中央写万言报告,
主张建立罗霄山脉铜鼓、万载间根据地,向南昌包围。

  毛泽东:王首道那么小个,攻得好厉害,那么大神气,要打长沙(第二
次打长沙),不赞成的就说是机会主义。

  彭德怀:他们要打武汉,我赞成根据地建立在铜鼓、万载之间。

  毛泽东:湖南是吴尚,地方武装很厉害,江西是朱培德,你也喜欢江西。
 
  彭德怀:去打武昌,无法渡江,后来转打岳州后,乘虚攻入长沙。上井
冈山同红四军会合,我在五军讲话有决定性。

  同四军会合后,我当副军长,没有急论。后来三军团,内部不纯,没有
经过古田会议整顿。我入党是1928年,原以为党内纯洁,这才知道党内有名
堂。当时的争论,使得腾代远哭了。统归一方面军时,三军团内部有分歧,
我是少数派。打吉安、九江,我并不太积极。要我负责找渡船,其实军团有
人说,过赣江是右倾路线;我说先过了,再急论,我一个人也要过。在平江
时,有人问:何时革命胜利?我说:胡子白了总要胜利,因而挨斗。张辉瓒
搞反革命布告,散传单,“打倒毛泽东,拥护朱彭黄”,我断定是反革命搞
的。我没有整套的战略思想和策略方法,现在难学了。主席过去曾经送我两
本书,《“左”派幼稚病》和《两个策略》,批语都已记得,一直带着。
(接着又谈打赣州事)。

  毛泽东:镇压反革命,杀100万,极有必要。1957年右派进攻,反了右派,
反造不起来了。打蒋介石10年,打红了眼; 抗日一来,蒋介石突然漂亮了。
不知道这是暂时朋友、不久以后的敌人。

  林彪:平型关吃了亏,头脑发热,是弼时作的决定。

  毛泽东:一些同志认为日本占地越少越好,后来才统一认识:让日本多
占地,才爱国。否则变成爱蒋介石的国了。国内有国,蒋、日、我,三国志。
三个师只32000人,号称4万八。当时打大战观念转不过来,本应该分散发动
群众。

  彭德怀:百团大战后,才搞武工队。这一仗是帮了蒋介石的忙,但以后
整伪军有好处。华北会议,斗了我,以后对守纪律比较注意。我入党以后是
赞成统一的。“张飞”这个绰号是主席取的。在团结知识分子方面,看作关
公投降,无礼貌。在敌我竞争中,我是坚决的。思想路线容易动摇,马克思
主义没有学通,盲从也不行。我是是非各半的人(同主席关系对半开),有
农民的无政府思想,叫“主席”都不习惯。

  到北京后,跟主席处打过八九次电话,找不到,面谈机会少,得不到具
体帮助。多年养成孤僻性格,无事不登三宝殿。

  毛泽东:抗美援朝,如果打败了,哪一天我也可以打过去,这样主动。
另一决心,建立在南朝鲜伪军身上,美国军火力量也调查了一下。方针应以
大打小,集小胜为大胜,持久战。斯大林反对这个方针,要求大打。我们吃
小仗饭,吃伪军饭。

  彭德怀:为了打汉城,追向南朝鲜这事,同朝方有很大争论,争了一晚。

  毛泽东:抗美援朝,对朝鲜三原则:尊重朝鲜人民,尊重朝鲜党和金日
成同志的领导。他们路线正确:打击美帝国主义,建设社会主义,讲国际主
义。

  彭德怀:这次我向主席写的信,强调了局部缺点。

  毛泽东:总路线有所修改,你还满意的。照信的后部分估计,前部分是
动摇的。

  彭德怀:我对土高炉的损失有点顾虑。

  毛泽东:你说发表你的信你不高兴,不一定吧。写这信的目的在于争取
群众,组织队伍。(林彪插话,完全同意这个看法。)

  彭德怀:《内参》有影响,对工作中的缺点错误看得较重。

  彭真:国际上,兄弟国家不谈公社,就是对我们的怀疑。

  毛泽东:多次重要时期,你从没有写过信,为什么这次要上万言书。挑
拨性的话要顶回去。一个山头内部说话融洽。

  山头主义,旧寨主思想。这一回反映了你对待困难的态度问题。

  彭德怀:过去在江西时,对中央也上过万言书。社会主义建设过程中,
要有思想革命。

  毛泽东:会议交换意见,取得认识一致,要有个过程。

  彭德怀:我这次的事,同过去有联系,要搞通。群众起来之后,如何
保护其积极性的问题,认识很不够。抗战时华北的群众运动,三次都是反
右开始,反“左”结束,冷冷清清。片面性同立场有关,出了点乱子就动
摇,要慢慢深入,弄清思想。

  毛泽东:别人意见有讲得不对的,要硬着头皮顶住。

  彭德怀:重温教训很重要。(接着毛泽东又讲了中国农民容易合作化
的道理。)

  彭真:去年公社化等不到由点到面。

  彭德怀:一定说我代表中农,难以接受。还是对农民,老贫农,9000
万人上阵发生的问题,出了点乱子,不可避免的偏差、缺点等,看得过于
严重。一定要站在保护的立场,采取保护的态度。这是教训。

  毛泽东:罢工失败了,不要批评,不要泼冷水。《内参》不可不看,
决不可尽信。有人民大学林希翎事件为证。《内参》是专搞黑暗的。

(原载:文博《中共往事钩沉(2)——谁主沉浮》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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