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两个问题。

　　第一，进口粮食问题。我们这个国家，在粮食问题上的立足点，当然要摆
在自给上面。但是，现在有进口２００万吨粮食的可能，已经快要签合同了；
如果能再多进来一些，我们也要。那末，这里就发生一个问题，有些东西要出
口，比如核桃、瓜子、红枣等，国内吃的就少了。我们现在究竟要顾哪一头？
我看，要顾粮食这一头。如果顾那些零零碎碎的吃的东西，是解决不了大问题
的，还不如把这些有出口市场的东西集结起来，换粮食进来。加果有４００万
吨粮食进来，那我们今年的日子就比较好过一些了。明年、后年如果再多进一
点，那我们就能够稍微有点存粮了。总之，顾了东头顾不了西头，要有所得就
会有所失。 如果这也舍不得丢掉，那也舍不得丢掉， 结果什么也得不到就是
了。这和打仗的道理一样， 两个拳头打不行，要一个拳头打。 进口粮食这一
条，我们现在大体上已经这样做了。这样做有没有危险？我看再咬紧牙关搞几
年，对我们有利。 现在老百姓的布票已经减少得不成样子了。 从前每人每年
１８尺，不包括絮棉和针织品。现在都算在里头，实际上真正的布只有６尺，
当然不象样子。但是，上次讨论进口粮食的时候，我们还是定下来每人再减少
１尺布，每人减少１尺布，就可以多进１０亿斤粮食。５美元一匹市，７００
０万匹布就是３５００万美元，恰好是买１０亿斤麦子的钱．我看宁肯每人减
少１尺布，多进口１０亿斤粮食。这样做是错的还是对的呢？恐怕是对的，应
该这样做。

　　第二，糕点问题。这看来是一件小事情，但却是一个能缓和人心的问题。
因为，现在什么东西都凭证供应，每个人买一份，有钱也不能多买，闲话就来
了。江苏有一个资本家讲：“现在人民币不挂帅了。”上海有一个医生对党委
书记说：“我和老婆两个人每月工资４００多块钱，但是什么东西都买不到，
发给我们没有意思，还不如把工资还给公家。”按人口凭证分配，这是一个办
法。这个办法，社会主义国家在必要的时候可以采取，在战时则必须采取。现
在供应紧张，应该“两条腿走路”，即有些商品可以实行凭证分配的办法，有
些商品应该是只要有钞票就可以买。我们现在出售糕点，就可以同时采取这两
种办法。 一种是便宜的，５角或者６角钱一斤，凭证供应。 另外一种是高价
的，n你有钱用可以买。

　　我们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呢？我看，一是可以缓和人心，二是可以增加点
营养，三是可以回笼货币。在供应紧张的时候，总要网开一面。外国也是这样
的。我问了一些同志，伦敦在战时实行粮食配给，但饭馆还是开的，一个人只
能吃一份，不要粮票。总之，网开一面好办事，不能都槁平均主义。这样．既
可以使人们能吃到一些东西，增加一点热量，又可以多收回一点钞票。用这个
办法回笼货币，实在是打了一个大主意。

　　现在的问题，是如何充分利用进口的糖和麦子。从古巴进口的糖如果平均
分配，每个人只能分到很少一点。我们中国有七万万张嘴巴，稍微张一张就差
不多了。进口粮要集中使用到对于我们最有利的方面。过去，有些地方规定，
一个人一个月供应二两或者三两糖，如果能保持住这个供应标准，可以不变，
但绝对不要再增加；有些地方因为糖很紧张，已经停止供应的，也就不要再恢
复。现在要先把进口糖用于制作高级糖果和高级糕点。有了猪肉，也可以采取
开馆子的办法，卖炒肉片、炒肉丝。进口的麦子，面粉可以做高级糕点，麸皮
是养猪的好饲料。把卖高价挂点、炒肉片和养肥猪这些办法联系在一起，可以
解决不少问题。总之，现在进口的糖也好，麦子也好，以后的猪肉也好，要集
中使用在机动的方面，自由买卖的方面。

　　在商业工作人员里头要动员一番，提高高级糖果和高级糕点的质量。现在
把做糕点的人搞到乡下去了，做出来的高级点心不象样子。我叫孩子在中南海
排队买了一厅，所谓高级点心是什么东西呢？看不得就是了。从前是６角４分
钱一斤，现在升级了，一斤４元５角。北京的高级糕点开市的前一天晚上，姚
依林同志到零售店去看样品，质量也是不好。对此，我有意见。因为拿来给我
们看的样品有几十种， 但到零售店里去看就不同了， 比给我们看的差。就是
说， 做假样品给我们看。 高级点心贵，但要贵得象个样子，做得好一点。所
以，北京、天津、上海、广州、武汉以及其他城市，要把原先做糕点的人找回
来。负责财贸工作的同志要认真检查一番。

　　在商业工作人员中，有些同志对卖高级糕点、高级糖果不放手，他们怕大
家抢购，供应不上。这是因为他们对情况不清楚。应该告诉他们，现在可以敞
开来卖，不要怕抢购。 我算了一下， 把１万吨糖做成高级糖果，平均５块钱
１斤，就是］亿人民币。 有人怕资本家抢购。 全国资本家一年的定息是多少
呢？最多是１亿元。如果他们把所有的定息都拿出来买糖果，那很好。１万吨
糖果拿出去，１亿元钞票就回笼７。我们手里有多少糖呢？已经到货的就有十
几万吨，在路上的还有二十几万吨，第二季度还有３０万吨，这是可以靠得住
的。所以，不要怕。敞开来出卖就是了。也不要怕高级知识分子抢购。高级知
识分子最多２０万人，就算他每人买１００斤，也不过１万吨。再就是５００
０万职工。５块钱１斤糖果，他们只有那么多钱，要养家话口，要吃饭。工资
高的和工资低的职工， 平均每人买１斤， 就是了不得的事情。就算每人买１
斤，也只有２万多吨。

　　有些同志被抢购吓怕了。他们没有计算一下我们的后备力量有多少，社会
购买力有多少。从上面算的那笔帐来看，可以放大胆子敞开来卖。江苏那个资
本家不是说“人民币不挂帅”了嘛， 现在我们就请它“挂帅”， 挂得越多越
好，把钞票都挂过来。已动员商业工作人员，放大胆子，不要缩手缩脚。你越
怕鬼，鬼越厉害。天津第一天卖了７万斤，第二天卖了８万斤，第三天只卖了
８０００斤。开始买得多些，这是人们的心理作用，敞开来卖之后，情况就会
改变，卖数一定会降下来。

　　现在百货公司的东西，这样也不能买，那样也不能买，什么都要凭证，自
由买的东西都没有了。北京也是一样。这不行。要摆出几样东西来卖。

　　将来，在一部分地区，我们与其提高粮食供应标准，不如让它通过糕点这
个渠道出去比较好。当然，这只能是一部分地区，而不是全国。我们预备把将
来可以增加的粮食供应量，大部用于糕点。现在一斤糕点，收６两粮票，等到
我们的粮食有把握的时候，收的粮票可以慢慢降下来。当然，在目前粮食不够
的时候，还不行。但是只要有办法，我主张减收一点粮票。

注：这是陈云同志在中央工作会议上的讲活

（选自《陈云文选》第３卷,人民出版社,１９９５年５月第２版,第１４１－１４５页）

回页首